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陈耆卿:一代学宗,千秋史笔(中)

作者:林大岳  来源:临海新闻网  时间:2020年09月04日

  陈耆卿是台州最早的古文学家,从现存的作品来看,他非常热爱写作,常常技痒难耐,想要好好表现一番,而且往往在文中表现出独到看法。他摒弃华而不实的时文,崇尚古文,他认为古文“必有根株,醖酿丰硕,而后葩藻蔚然随之”(《上蔡侍郎书》)。又说“文有根有条,有葩有实,酿而后发,潴而后决,久之则纵笔所乡圆且熟,莫加焉。盖不求惊人而人自惊,此古人之要诀也。”(《又题叶子春诗》)简单地说,作文的秘诀就是加强修养,苦练内功,厚积才能薄发,水到自然渠成。

  因此,他认为:“学贵实,心贵虚,不虚则不实矣。”强调学习要扎实,为人要虚心,只有这样才能有大成就。他曾盛赞朋友“虚舟吾心,逆旅吾身,蘧庐吾家”的恬淡自适,自己也以巾山南麓的一个“暗室”为安,以此慎独自警,修身养性。他的居处窗前种了许多筼筜(大竹子),因此居名“筼窗”,并以此为号,把竹子坚贞、刚毅、挺拔、清幽、有节的品格融入砥节砺行的文章学问当中,形成去俗求清的诗文特征和文人品格。

  他的文章形态多样,富丽堂皇,“驰骋奔放,雄奇密丽”,有庄子的汪洋恣肆之风,如《上楼内翰书》:“某窃以文于天地间,为物最巨。放之则横八极,斥四海,充塞乎宇宙之外;啬之则入秋毫,卷一握,揜閟乎尘坱之内;抗之则翻沆瀣,披鸿蒙,引星辰而上也;抑之则洞山岳,达河汉,决土壤而下也。其清也,则澄波月明,寒松露滴,孤鹤唳空,惊鸿叫夕,乙乙冥冥,韵《韶武》而杂《咸英》也。其壮也,则崩涛裂山,狞飈摺石,雷车响空,铁骑临敌,震震栗栗,絶甬道而赴赵壁也。其惨然而思也,则荒域悲风,空山暮景,远客怀归,孤嫠吊影,戚戚凄凄,歌楚些而赋湘纍也。其薰然而和也,则春来东郊,气回寒谷,发秀山川,敷荣草木,欣欣怿怿,登春台而歌寿域也。”旁征博引,洋洋洒洒,“雄奇劲正”,充分展现了他的博雅思辨和挥洒自如。

  在笔者读来更精彩的是到处洋溢的清新自然之风,笔翰如流,摇曳多姿。如处州平政桥建成后,他是这样描述的:“闳壮加倍,偃若龙卧,蜷若虹饮。郭内外,人憧憧往来,又若纵步席上,散影涧中,峦麓迎前,而鱼虾出没其左右,一一皆奇观也。”(《处州平政桥记》)写得仿佛如入优美的桃花源一般,将为政者的为民之心写得春风送暖、惠风和畅。在送别亦师亦友的领导时,写得情境交融:“秋浸疏梧,月酣新桂,祖帐溢衢,饯觞浮空。”令人别意横生,而别情未尽。描绘太平县(今温岭市)好友的丁园:“盖好境天吐,佳趣人涉。俯瞰而仰答,远瞩而近观,万象横陈,迥不可状,其以为幽栖则宜。”短短数语,佳境天成的景趣无边,而放怀天地的幽意沛然而至。更为惊艳的是,他将一个条件简陋的县尉宿舍描绘得风清云净、宛如绝胜:“惟尉临溪浒,山空水癯,欸乃之歌与橹声交于枕上。或值风雨晦明之变,星斗出没,烟霭吞吐,态度万千。过者羡其清,而居者不觉也。”(《青田县尉题名记》)倒是像住进了辋川般的诗意民宿。令人叫绝的是,他评价后学林表民的诗文时,竟说“如柳逗午风,花肥春雨,使人依依不舍”,真是说得漫天花雨,满地珠玉。

  他擅长写一些优美的语句,也很能讲一些亲切的道理。专攻义理之学后,他主张文章义理、技艺并重,文章中常充斥着“文以载道”的风格。但很多文章理趣横生,即使讲理,也能够写得顾盼生辉,如:“天地之大,以其能荣枯万物,而生生无尽也。然枯其荣者易,荣其枯者难。繁霜之晨,积雪之夕,凡物莫不陨柯秃叶、摧香夺艳,凛凛然不能自必其命。及夫春阳一煦,鼓之舞之,则焕然日新,划然霞涌,凡枯者未有不荣者也。故能荣物于既枯者,天地之神机也。”(《代吴守上水心先生求先铭书》)“某闻天地之间气,蟠结为山岳,流畅为江海,而其扶舆磅礴之极,则钟为名世之君子。然山岳河海,可以常有;而名世之君子,常落落然。”(《代上楼参政书》)写得大气磅礴,引人入胜,而道义自明。《植松记》说:“木之无芬香艳美而无益于人之观者,莫松若也。然有三异焉,其心可以独立,其色可以受变,其气干可以延年,是则木之可以益乎人之观者,其有过于松乎?嗟乎!世以芬香艳美取人者多矣!予于观松,得观人之法焉。”由松而人,托物言志,很有说服力。

  有的文章长于论辩,有诸子之风。如《仙居县重修学记》说:“道之妙难持,而心之灵易逝,不养则肆力,养则揠,而其要在去私欲。”《黄岩县学三贤祠记》说:“亘古穷今,所以赞天地者,人也;所以为人者,道也。手道而发挥之,之谓文;身道而践修之,之谓行。故文者,道之华采,而因其文足以知其道也。行者文之根干,而因其行足以知其文也。”他用道的精神统领文章,使文不离道、文以传道,能给人高深的道学气,但也使我们今人读来略显生涩。

  作为一代文学名家,陈耆卿却较少受人关注和研究。历史上只有少数评论者,前有其师叶适,后有其徒吴子良。吴子良在《筼窗集跋》中说:“筼窗先生探周、程之旨趣,贯欧、曾之脉络,非徒工于文者也。”在吴子良看来,陈耆卿的文章能够彰显周敦颐、程颐的旨趣,又能贯通欧阳修、曾巩的气脉,很好地结合了道学与古文的典范。因此,他的文章“疆场甚宽而步武甚的”,具有宽阔的视野和高超的仿古能力。

  如果说,师徒的评价难免有溢美之词,那旁人和后人的评价就相对客观多了,在元朝诗人、诗论家方回的眼中,陈耆卿向叶适学习之后,他的《筼窗续稿》“造语用字全似蹈袭”,读起来没这么可人了。所以他的学生车若水在陈耆卿去世后一反老师的辞章之学,纯粹往义理的方向走开了。但方回也承认陈耆卿铭墓、序、记等类文章写得还不错,而且“近人文未有能过筼窗、荆溪者”。也就是在陈耆卿过世数十年后,方回生活的年代,没有谁的文章能够超过陈耆卿的。清代学者们在《四库提要》中也说,陈耆卿处于南宋南渡之后文体衰弱之际,虽未能够摆脱积习,“然其纵横驰骤,而一归之于法度,实有灏气行乎其间,非啴缓之音所可比”,所以称得上是与叶适迭代兴起的浙东文派的文章宗主。清代浙东学派的重要代表人物,著名的史学家、文学家全祖望也认为陈耆卿凭借《论孟纪蒙》一书,足可以与王安石、苏辙、杨时、张栻等名家一起列入亚圣庙配享。

  因此,陈耆卿的门人有很多,著名的学生就有吴子良、车若水等,再传弟子有舒岳祥、刘庄孙等,三传弟子有戴表元、林处恭等,均是宋元期间浙东著名学者。

  国学大师、文史学家、教育家程千帆先生指出,南宋中后期散文主要有道学派和浙东派。道学派以朱熹及其接续者魏了翁、真德秀等为代表,浙东派以叶适及其嗣响陈耆卿、车若水、吴子良等为主将。在陈耆卿的引领下,浙东学者既讲究务实精神,突出文章的传经载道功能,也讲究文采,体现文质兼美的风格。只可惜他们都没有取得较高的社会地位,导致思想的深广度不够,影响力也有所欠缺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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