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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苟存社稷”的南宋太后谢道清(上)

作者:林大岳  来源:临海新闻网  时间:2021年01月29日

  景炎元年(1276),元军兵临杭州城下,300多年的宋王朝终于挡不住大厦腐朽将倾的颓势,走向摧枯拉朽的覆灭结局,南宋著名遗民诗人汪元量悲愤写下《醉歌》一诗:

  乱点连声杀六更,荧荧庭燎待天明。侍臣已写归降表,臣妾签名谢道清。

  此时的南宋掌权人是太皇太后谢道清,当朝皇帝是年仅8岁的宋恭宗赵?。

  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,宋朝的建立者赵匡胤从后周孤儿寡母手中夺取政权,300年后,宋朝的孤儿寡母又被别人给夺取了政权。亡国者难免成为批判讨伐的对象,谢道清也不例外。尽管宋朝的积弊由来已久,元军的铁蹄也势不可挡,谢太后只是个可怜的“接盘侠”而已,但终究被重志节操守的舆论给围攻。

  可怜这位七老八十的老妇,原本只想安度晚景,却在人生弥留之际,惹下千古“骂名”。历史作家蔡东藩称她是“庸弱妇”,《康熙临海县志》甚至称她为“女妖”。那么,谢道清是怎样的人物,她经历了什么,为何受人如此指摘呢?

  洗菜桥边丑皇后

  谢道清(1210—1283),临海人,宋理宗赵昀的皇后,右丞相谢深甫的孙女。虽然她是典型的官三代,但她出生时,爷爷早已去世,其父谢渠伯官至朝奉大夫通判澧州,也过早去世,没能给谢道清更多的关照,所以谢道清的生活并没有想像那么舒坦,更算不上荣华富贵。《宋史》说她还要经常做些挑水做饭的家务,清贫得像个平民百姓。由此可见,谢深甫这样享受过高官厚禄的官员,竟也没有厚实的资产传于后代,这在高薪的宋朝,应该算是很清廉了。

  那谢道清是怎样成为皇后的呢?传说有多种:

  一是贫女逆袭说。谢氏家道中落后,谢道清便无法在深闺里养尊处优,不得不亲自操持家务,经常与女佣一起到桥头溪边洗菜。据说每当她临水照影,都会看见自己凤冠霞帔,锦衣华服,艳丽无比。美中不足的是,她身上染了疥疮,不想被人瞧见,所以在外面无论如何都不会将衣袖卷起来,即便汲水洗菜时也是如此。有一回,朝廷的选美钦差恰好路过水边,见她洗菜不卷袖,就问缘由,谢道清随机应道:“真龙不露爪么!”钦差见她既明艳又出言不凡,就立即让她上轿进京,后来戏剧性地成为皇后。这个传说中的剧情含有诸多不合理的成分,显然多为戏说。

  事实上,谢道清的“上位”经历也是非常幸运的。理宗即位后,打算选择皇后,由于当初谢深甫有援立杨太后之功,所以杨太后投桃报李,想从谢家选择后妃。而当时谢家也只有谢道清待字闺中,于是才有了进宫机会,从而也成全了谢皇后的传奇。

  二是丑女变身记。据《宋史后妃传》记载,谢道清容貌普通,肤色天生黝黑,而且一只眼睛还有毛病,丝毫没有富贵之相。但是在进宫的路上,她却莫名其妙地生了一场病,出了麻疹。痊愈的过程中,满面结痂尽脱,黝黑的皮肤竟变得莹白如玉,肤若凝脂,来了一番脱胎换骨的蜕变。她母亲又请来“神医”,将她眼中的浮翳除去。病好后,没想到竟然出现一番因病成妍的传奇,一下子从丑小鸭变成了白天鹅,宛然国色天姿的佳丽。进宫后,更是端庄秀丽,应对如流,令理宗皇帝龙心大悦,满心欢喜。人们都说:“有此异征,戴福必厚。”因而深得朝廷内外的期望。

  三是天神示异说。关于谢道清入宫一事,还有两段神奇的传说。有人说,由于一开始人们都觉得她长相一般,即使入宫充其量也就做个烧饭的奴婢,很难取得皇帝的欢心;况且,又没有殷实的家底和显赫的家族做后盾,一入侯门深似海,她很有可能从此遭遇“红颜未老恩先断,斜倚薰笼坐到明”的悲惨下场。所以当家人在接到让她入宫的消息时,一直犹豫不决,尤其是她的叔父谢榉伯,更是对此毫无信心,极力反对。巧合的是,当时恰逢元宵节,东风夜放花千树,在凤箫声动、玉壶光转之际,台州府城出现了喜鹊巢灯的吉兆,习俗认为这是后妃之祥,人们联想到这可能是谢道清大富大贵的征兆,于是家人才放心地让谢道清入宫。

  还有一则传说是,理宗议选中宫之时,负责操办此事的宰相史弥远,一夜梦见谢深甫身着金鱼袋,紫衣盛服求见,将孙女谢道清托付给他。第二天,谢道清就进京了。后来,自然得到了史弥远的奥援,得以快速越升。

  故事总是很神奇,像童话般浪漫。说的都是姿色并不出众但很有修养的谢道清逆袭成功的故事,讲得很生动,听得很励志,但宫中的海水很深,要想成为人中翘楚也并非易事。当时被选入宫的美女共有6人,其中就有前朝功臣、天台人贾涉的长女,也就是“蟋蟀宰相”贾似道的姐姐,她生得粉妆玉琢,妩媚动人。理宗最为属意,很想册立为后。幸好杨太后从中斡旋,她劝理宗道:“立后宜取德,封妃则取色。贾女姿容艳丽,体态轻盈,殊欠凝重,不若谢女,丰容盛祔,凝重端庄,宜正位中宫。”宫中内侍等也经常私下说道:“不立真皇后,难道要立个假(贾)皇后。”理宗不敢违拗太后旨意,只好决定立谢氏为皇后。宝庆三年(1227)八月,谢道清被封为通义郡夫人。绍定三年(1230)九月,进封为贵妃,十二月,册封为皇后,而贾女则被封为贵妃。

  可是,谢皇后不如有些妃子颜值高会撒娇,她知书达礼,举止端庄,只知孝奉太后,根本不会奉承皇上,而那位贾贵妃工颦妍笑,很轻易地俘获理宗的心,三千宠爱在一身,一时圣眷甚隆,其弟贾似道也从一个纨绔子弟一跃而成宰相。当时宫中都流传这样的说法:“假皇后,真贵妃;贾贵妃,真皇后。”幸好,贾妃短命,才35岁就去世了,而且也只生了个公主,没能撼动谢道清的地位。可是,贾贵妃死后,又有阎贵妃以姿色得宠,而且恃宠而骄,插手朝政,宠信奸佞、残害忠良,把朝政搞得乱七八糟,民怨沸腾。在此情况下,谢皇后却始终不愠不火,她素性谦和,处之泰然,绝无疾言厉色,而且节用爱人,懂得以德服人、以情感人。太后愈发认为她很贤惠,经常在皇帝面前称赞她器量宽宏,确有古贤后风度,理宗也就对她越发优待尊敬了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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