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清泉石上流

作者:梁天许  来源:临海新闻网  时间:2024年05月10日

  早晨,渚上有人正在收割油菜。桃江的水,清澈而平静。一座座奇峰,矗立在翠绿丛中。火山岩的色泽,温润而典雅,特别撩人的心。

  文友们沿着长满青苔的石级攀登玉台山。石径旁,橘树和杨梅树的叶子绿得逼人的眼,淡淡的果香在初夏的空气里飘逸,让人神清气爽。

  尽管天阴着,可到达“仙人担”时,我还是感觉全身汗涔涔的。“仙人担”左边有两个天然石洞,供奉着几尊佛像,摆放着几条木凳供人小憩。山风在高大宽敞的岩洞内兜了一个圈,吹到身上时特别凉爽。

  “仙人担”势凌霄汉,造型奇特,可谓大自然的鬼斧神工。七十余米高的石柱,从高耸的石崖上长出来,垂立于石壁旁,如扁担,如象鼻,历经千万年风吹日晒而不倒,这是极为罕见的。来到“仙人担”右侧时,空中洒下了微雨,粘在脖子上、手臂上,感觉凉丝丝的,原来,这是从山崖上滴落的清泉。泉太小了,只能是断断续续地滴落。山风拂过,它们化作雨丝,把崖下植物润泽得油光锃亮;化作岚雾,滋养着崖缝里的青草和苍苔。

  遥想八千万年前的那一天,汪洋大海里突然发出震天巨响,海浪翻滚,水柱冲天,炽热的岩浆喷射出地壳,随机凝固成奇石,如展旗、如象鼻、如将军、如美女。当方圆二十里的奇岩绝壁渐渐升高,成为岛礁,又成为山峰时,人间便多了一处胜景。不过,最初的石崖是光秃秃的,没有小草的踪影,更不要说树木。

  风,不停地吹,它带来的尘埃偶尔在崖顶的细缝里沉积,不过,大雨一来,又被冲刷得干干净净。不知经历了多少年,崖上才积攒了一小撮尘土。又是风,抑或是飞鸟,带来了生命的种子。又是经过无数次的反复,崖上才出现了第一抹绿色。岁月在累积,崖上尘土和落叶的腐殖质也在不断地累积。当这些植被和泥土能够把部分雨水贮存下来时,间歇性的崖顶清泉才得以形成。

  沿着山脊向玉台山的顶峰攀爬。由于土层太薄,山道两旁生长的灌木也不高。后又沿长满矮小松树的山坡下行数十米,就到了鹰岩寺。寺旁的植被开始茂密起来,稍微平坦的地方,都是农民栽种的各种果树。鹰岩寺的大雄宝殿雄伟高大,应是刚建成没几年的。大殿前的平台上有一尊三四十米高的石观音,三面还有框架包围着,刚运上山不久。鹰岩寺通往外界的主路在南面,也只是一米来宽的石级,如此高大的观音石像怎么运到寺里呢?寺里的老和尚说,这尊观音石像重量近40吨,是借助缆道运送来的。听到我们的感慨声,他说,凡事只要下决心去做,总会做成的。接着,他列举了自己多年来为鹰岩寺的香火所付出的努力。

  寺庙东侧是生活用房,一股清泉从突兀的山崖上轻巧地飘落,形成了一挂小小的雨帘,崖下有一个大水池,池水满盈盈的。水滴触及池面时,发出了清脆悦耳的沙沙声。渴了,可以饮山泉,累了,可以枕着泉声入睡,鹰岩寺堪称洞天福地。当我们问这是从哪里引来的山泉时,老和尚说,这里山高崖陡,没有地方可以引水,山泉就是从山顶渗下来的,不过,崖上土层薄,藏水不易,连续晴上一个月,泉水就会断流,筑上这么大的水池,就是以备不时之需。

  既称鹰岩寺,鹰岩又在何处呢?老和尚领我们走上了大雄宝殿后的高台,说,你们选一个合适的角度,就可一睹雄鹰的真面目。顺着他的指点,我抬头仰望,突兀的岩石轮廓明朗清晰,像是用淡墨勾勒的雄鹰,它眼睛犀利,展翅欲飞。山泉就是从“鹰”的头部和翅膀的交界处悬空而下的。那飞溅的水雾,沾湿了崖壁,雄鹰也显得尤为威武雄壮。

  游了福安洞,沿着穿武坑村而过的清澈小溪逆行,不久就到了流水岩。远远望去,整座山就是一块巨岩,就连两个山坡中间的涧底也是相连的。根深乃叶茂,山高方能水长,这是汇聚了整座大山的清泉。它们时而在壁立的崖上滑下,唱起了欢乐的歌;时而在坦荡处款款而行,漾漾的水波与岩石的纹路交错重叠。要不是有人在壁上凿了一些脚窝,在崖前系上一根绳索,我们是很难顺利抵达谷底的。索性脱下鞋子,涉水而行,这样就有了另一番滋味。石头是那么粗糙,挠得人脚底发痒。清泉是那么清凉,沁人的凉意不停地漾及五脏六腑。涧水中有四条腿的鱼,它们的动作笨拙,脚靠近了也不游走,我以为是娃娃鱼,有文友说这是大鲵,喜欢生活在清澈的山泉里。

  到了涧底,看到了一挂瀑布。瀑底是一个深潭,我看到水里有好几条大鲵在游动着。抬头望,山泉从高耸的山崖轻快地奔流下来。家住武坑村的吴海燕说小时候爬上过陡峭的山崖。想象身姿矫捷的女孩在山崖上小心翼翼地攀爬时,我的腿竟微微发颤。流水岩上的清泉姿态轻盈,它们一路轻歌曼舞,优雅地投入了水库的怀抱。溢出水库的清流沿着山涧继续流淌,流过村庄,流过田野,接纳了一道道支流,一起汇入了风情万种的桃江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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