小时候过大年,我最馋的不是水果瓜子,而是雕花的木盘子上整齐排列的一个个糖龟。
很多到我们石塘的外来游客会冲着海鲜去,石塘的鱼虾蟹虽是渔港招牌,但这些还远远无法体现石塘人餐桌上的丰富与生动。在石塘,特色美食林林总总,粗略概括有“一龟一粽、两汤两面、三圆四粉、四羹五酒”的讲法,以此形成了独特的石塘食文化。而“一龟”就是过年时候很多当地人家里都会做的糖龟。
糖龟,在我们当地称为“Jiu”。因为石塘的渔民,多为闽南移民后裔,三四百年前,我们的祖先从闽南移民石塘,也带来了与温岭其他地方不一样的饮食风俗,过年做糖龟吃就是其中之一。
从口感上糖龟其实就是一种带红糖味的年糕。在外观上糖龟有大小之分,大的足有3斤,外表看起来似一块砖头;小的只有半斤,外形像一块铁饼。
童年记忆里,糖龟的制作工艺算不上复杂,但却是个力气活。
大概每年一到农历十二月,母亲便会将一定比例的糯米、早米浸泡一个晚上然后打成米粉。将加入红糖和好的米粉蒸熟后放到石臼里捣。捣面粉时一般需要两个人配合,一人负责捣,一人负责翻。举杵捣的人要稳、准、狠,翻糕坯的人出手要利索、迅速,双方配合默契,只有这样才能把糕坯捣匀,捣透,才能使做成的糖龟带点韧性。待糕坯捣透后马上切块揉搓成圆筒状,最后放到糖龟印的模板里面印成糖龟的样子。
在温岭,数百年来,只有石塘才有过年做糖龟的风俗,这软糯的粉食,也烙印着这个小镇传统美食的特色。
糖龟在当地不只是过年时的一味小吃,它还具有作为祭品、礼品的多重身份。在这里,出嫁女儿过年来拜岁,娘家人也都会送一些糖龟作为回礼。亲戚朋友间送礼,糖龟也是很好的礼物,寓意有来有往,礼尚往来。很多时候送六个,取“六六大顺”之意,也赋予了糖龟更悠长的韵味。
如今,镇上过年做糖龟的人家越来越少,但我相信,留在糖龟里的年味始终未变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