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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半个父亲在疼》:打断骨头连着筋的亲情

作者:黄菊珍  来源:  时间:2025年02月14日

  作家庞余亮,出生于江苏兴化一个农户家庭。母亲曾生过十个孩子,他是最小的那个。或许是因为生活的苦难,父亲对待子女特别严厉。

  穷人的孩子早当家。在他六岁那年,和父亲一起去地里点黄豆。因为“洋辣子”蜇得又痒又疼,他忍不住哭了起来。父亲非但不安慰,反而捉住一条虫子,往他的手臂上狠狠地按下去。这成了他童年心灵的创伤,久久难以愈合。

  但多年以后,面对着日渐苍老又患有疾病的父亲,他选择了原谅。后来,他把对父亲的复杂情感,写在了散文《半个父亲在疼》里。

  还没有看正文,我就已经被题目吸睛了。父亲怎么是半个的,况且他又为什么会疼呢?这很令人好奇!

  简短的六个字,足以引人浮想联翩,直欲先睹为快。由此可见,题目就相当于一个人的外貌和打扮,长得光鲜亮丽,仪表端庄,即便还没和人接触,就已经先赢得了别人三分的好感。

  当然,以庞老师的写作水平,我们可以想见,他绝不会是一个简单的标题党。

  果然,这篇散文篇幅不长,但在阅读的过程中,却令人数度泪目。讲述父子情深的故事很多很多,但大多逃脱不开父严子孝的固有模式,像这样另类的、相爱相杀的相处方式,真的不多见。

  作者的高明之处就在于,他选择了不同于一般的写作手法,如同手执一把犀利的手术刀,将隐藏在血脉深处的情与爱、怨恨与和解,层层剖开,如此真诚,如此坦率。

  都说写作应该开门见山,以最短的路径引导读者快速入题。这一点,作者无疑运用得十分娴熟。

  当我们因为题目而疑惑时,在文首就看到了答案。原来,父亲中风了,也就是俗话说的“半身不遂”,自然可说只剩下半个了。

  中风的父亲,再也没有了壮年时的风采。回想那时候,他总是将自己拾掇得十分干净利落,尤其是那随身携带的小骨梳,将头发总是梳得油光水亮的。可如今,他连上厕所都无能为力,这是何等的悲哀?

  作者在书中如此描写道:“日子像搁置的农具一样生锈了。父亲的声音变了,过去父亲的声音像喇叭,现在声音像受了潮的耳机传出来的,这倒不完全是半个舌头的原因,而是因为父亲说话首先带着哭脸。”

  用喇叭与受潮的耳机来比喻父亲的声音,多么形象又新奇。两者的对比,两种截然不同的精神面貌,立时可以想见。

  父亲年轻时,脾气十分暴躁,对待儿子们经常是非打即骂。就是刚中风那会儿,面对如此不堪的景况,依然改不了那火爆的脾气,摔东西、骂人,让人难以忍受。

  因为作者的大哥和二哥不回家看望他,他便称他们是畜牲。而大哥,也对父亲没有什么感情,在背后称他为老畜牲,甚至连结婚时都不通知他。

  在母亲和作者的一再催促下,大哥终于回来了,却只待了一个晚上,拿出了5000元作为一种象征性的补偿。他甚至暗示作者,对父亲要“放开点”,还提醒他说,当初父亲对他们就不怎么样。

  这样的亲情关系,令人讶异,却又觉得十分真实。而作者的妻子,因为心有怨气,每回从家里出去时,总是将门带得“嘭嘭”响,令父母不由自主地全身一震。

  通过这些细节的描述,让我们体会到了,亲情并非都是一团和气,它还可以带有许多负面的情绪。而这些,却是人性的真实存在,唯其逼真,让人更有代入感。

  父亲想喝水,却被母亲所不允,理由是怕他尿裤子。“我”在母亲出门后倒了杯水给父亲,他用那只尚能活动的手接了过去,却有一半洒在了衣襟上。那一刻,父亲的泪滚了下来,但因为中风,让他哭的样子也显得十分滑稽,好像一半脸在笑,一半脸在哭。看到这里,心里酸酸的。

  父亲果然尿裤子了。“我”和母亲合力给他换裤子,那条瘫痪的腿像是假的,僵硬极了,穿裤子十分困难。看到父亲长得又老又长的指甲,“我”又替他剪起了指甲。“我”发现,父亲的手变得说不出的怪,再也不似当年使劲打“我”的手。

  曾经那么要强的一个人,如今只能瘫在那里,连吃饭都要人伺候。那时候,父亲在想些什么呢?那种深深的无力感,还有对拖累家人的歉疚,恐怕内心也是十分煎熬。有一段日子,父亲不肯吃药,也不吃饭,他明显地瘦了下去。

  在与父亲相处的最后时光里,“我”的心情是复杂的,既有早年留在心底的对父亲的怨恨,更多的,则是担心他眼下的身体。

  文中有一个特写镜头,有一天半夜,正在做梦的“我”被母亲叫醒,说父亲不行了。那一刻,“我”慌得连衣服都没穿就冲了出来。

  “父亲无声无息地躺在床上。我握住他的右手,他一点反应也没有。我握住他的左手,他左手也没有一点反应。我挠他的左脚板心,挠了一下没反应,我使劲挠了一下,父亲的腿忽然一缩,父亲怕痒,父亲还没有死。”

  那一刻,作者忽然明白,原来,自己是多么害怕父亲会离开。记忆的闸门忽然打开,回忆起来的,却都是些温馨的画面:父亲第一次带“我”去看电影,第一次带“我”去澡堂洗澡,第一次去吃豆腐脑,第一次跟着一只甘蔗船去县城……

  原来,父亲的疼,一直是和“我”连在一起的。

  但父亲终于还是走了,悄无声息地。这次,哪怕作者再怎么挠他,也没有反应了。“父亲在世时我一点也不觉得父亲的重要,父亲走了之后我才觉得父亲的不可缺少。我再没有父亲可叫了。”

  这种锥心的疼痛,哪怕多年以后再次触及,心情依然久久不能平静。

  好的文章,自有一种感发的力量,让人感同身受,并久久回味,这就是我读《半个父亲在疼》最大的感受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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