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20世纪80年代的曙光中,我呱呱坠地,随着改革开放的号角逐渐成长。时光荏苒,转瞬间,我们已步入21世纪的20年代,现代化的浪潮席卷而来,生活品质实现了飞跃,电子贺卡与红包成为节日问候的新宠。然而,我依旧怀揣着对童年节日氛围的深深眷恋。那时,尽管物质匮乏、礼物单一,但走亲访友的仪式感与家庭的温馨喧嚣总是让人回味无穷。
在我记忆的长河中,最令我难忘的节日场景莫过于儿时与兄长同赴外婆家共度中秋佳节。外婆家孩子众多,亲朋好友也多,每逢中秋,前来送礼的亲友便络绎不绝。“左手一只鸭,右手一只鸡”,当然,还有那不可或缺的月饼。因此,每当我与哥哥在中秋之际抵达外婆家时,总能看到月饼如小山般堆积,这一幕总能让我心潮澎湃。毕竟,我对月饼的渴望早已如洪水猛兽般难以抑制。
在中秋节到来之前,父母便已备好月饼。那时候,皖北老家的月饼品种并不繁多,口味亦不如今日丰富,苏式五仁、百果、豆沙等甜味月饼是最常见的选择。我始终坚信,成年人对于童年味觉的记忆是刻骨铭心的,这种记忆具有一种独特的排他性。在众多月饼中,我独爱五仁与百果馅料,其他无论多么丰富、昂贵的馅料都无法打动我。我爱中秋节,其实爱的是月饼。在那个白面馍馍尚属“奢侈品”的年代,贪吃成为我们这一代孩童的共性。自然而然地,我的中秋节,变成了与月饼的甜蜜约会。我清楚地知道母亲存放月饼的地方,因此在给外婆送月饼之前,不知多少次悄悄打开柜子,每次都忍不住询问:“妈,还有几天才到中秋节?”母亲总是温柔地回应:“别急,送完月饼后,剩下的就全是你的。”于是,我便开始倒数过节的日子,期待着走完亲戚后能剩下几块月饼。
自从哥哥和我能够独立完成这项任务后,父母便将这份光荣的使命交给我们兄弟俩。我们通常会选择中秋节当天前往外婆家,因为在北方农村,那天的午餐总是格外丰盛。从我们家到外婆家不过30分钟的步行路程,年纪尚小的我跟在哥哥身后。哥哥提着装满月饼和酒的竹筐,这在当时是外孙拜访外婆家的标配。其实,对于我们的到来,外婆外公总是欣喜异常,他们从不在意我们带去了什么。我们早早出发,一路上欢声笑语,肚子里的早餐早已消耗殆尽。外婆总能洞察我的小心思,饭点未到便递给我几块月饼解馋。午餐过后,哥哥和我便会提前回家,外婆也为我们准备好了回礼。除了留下的两瓶酒,她还会把月饼重新放回篮子里。我们推辞不过,只好再次带回家。归途中,我们边走边聊,脚步也慢了下来。小路两旁是一片片红高粱和即将收割的黄豆、花生、芝麻,秋风吹过,沙沙作响,时而还伴随着蛐蛐的鸣叫,构成了一曲熟悉的秋日交响乐。庄稼果实相互撞击摩擦产生的清新气息,与土地特有的香气交织在一起,乘着秋风四处弥漫,预示着一个丰收的季节。路上偶尔有蚂蚱跃出,见到漂亮的总会去捕捉。就这样慢慢前行,不知不觉中又感到饥饿,便再吃几块月饼。哈哈,往往还未到家,月饼就已经消灭了两包。细算下来,我们吃掉的月饼甚至比送给外婆家的还要多!
如今,虽然我已无法再像当年那样与哥哥一起为外婆送月饼,但我对于五仁月饼的喜爱依旧未减。我渴望再次品尝那熟悉的滋味,渴望再次体验那简单而美好的节日氛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