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请到寒斋吃苦茶

作者:陈大新  来源:临海新闻网  时间:2021年08月27日

  林语堂于1934年4月创刊半月刊《人间世》,提倡“以自我为中心,以闲适为格调”的小品文,曾被论者评为“完全是周作人的影子”。其间,林语堂也向鲁迅约过稿,但被鲁迅婉拒了。《人间世》创刊号上,揭开封面便是一幅16英寸放大的周作人半身照,配以用黑边框起来的周作人手迹,即所谓《知堂五十自寿诗》(二首),诗的原名为《自寿诗两章——所谓五十自寿打油诗》,移录如下:

  其一

  前世出家今在家,不将袍子换袈裟。

  街头终日听谈鬼,窗下通年学画蛇。

  老去无端玩骨董,闲来随分种胡麻。

  旁人若问其中意,请到寒斋吃苦茶。

  其二

  半是儒家半释家,光头更不着袈裟。

  中年意趣窗前草,外道生涯洞里蛇。

  徒羡低头咬大蒜,未妨拍桌拾芝麻。

  谈狐说鬼寻常事,只欠工夫吃讲茶。

  周作人的诗在《人间世》一发表,引起了一阵波动,有所谓“群公相和”,一时写和诗的有沈尹默、林语堂、俞平伯、钱玄同、刘半农等,又有陈子展、巴人等写诗讥嘲,周作人的诗同时引来了众多的批评,批评者皆指责诗作者在国难日深之时,谈狐说鬼,学画玩古董吃茶,此等闲适从何而来,置国家民族命运于何地。但对周作人诗中的微言之旨,多不清楚。只鲁迅看得分明,曾在给曹聚仁和杨霁云两人的信中谈及此事。曹聚仁,浙江浦江人,当时是上海暨南大学教授和《涛声》周刊主编。鲁迅在1934年4月30日给他的信中说:“周作人自寿诗,诚有讽世之意,然此种微辞,已为今之青年所不憭,群公相和,则多近于肉麻,于是火上添油,遂成众矢之的,而不作此等攻击文字,此外近日亦无可言。”杨霁云,江苏常州人,任教于上海复旦中学正风文学院,1934年,他收集整理鲁迅集外佚文,后印行《集外集》。鲁迅在1934年5月6日给他的信中也谈道:“至于周作人之诗,其实是还藏些对于现状的不平的,但太隐晦,已为一般读者所不憭,加以吹擂太过,附和不完,致使大家觉得讨厌了。”对周作人的自寿诗,鲁迅虽明其意,仍持否定的态度。5月10日,鲁迅在致未名社台静农的信中写道:“北平诸公,真令人齿冷,或则媚上,或则取容,回忆五四时,殊有隔世之感。《人间世》我真不解何苦为此,大约未必能久,倘有被麻醉者,亦不足惜也。”

  然而,鲁迅指出的周作人自寿诗中的“微词”即隐晦的讽世又在哪里呢?这需要了解那一句“请到寒斋吃苦茶”。周作人晚年曾在给香港鲍耀明的信中谈及:“打油诗本来不足深求,只是末句本来有个典故,而中国人大抵不懂得,因为这是出在漱石之《猫》里面,恐怕在卷下吧,苦沙弥得到从巢鸭风人院里的‘天道公平’来信,大为佩服,其末尾一句,则为‘御茶ごもあがれ’此即是请到寒斋吃苦茶的原典也。”周作人信中的日语即为“且请进清茶一杯”。苦沙弥之所以对“天道公平”来信大为佩服,实在的原因是他反复将信读了无数遍后,还是不懂其中“含意”。周作人讲到的漱石之《猫》,即被称为日本近代“国民大作家”夏目漱石的小说《我是猫》。周作人十分喜欢这部作品,写过书话《我是猫》(收入《苦竹杂记》)。还曾对《我是猫》的汉文译法,加以评论,认为略失了日文的神采,因为在日文里可以看出“我是猫”这话是“有尊大的口气”的,但汉语找不到相应的译法,这也就无可奈何了。《我是猫》是一部讽刺小说,小说中的主人公苦沙弥是一个初级的英文教师,却是十足的书呆子,不通世情,有学生问:“明明天气不好,为什么还要说‘早上好’?”他可以为此一连思考7天。他还会将英语“粗茶”,解释为“粗鲁的茶”。《我是猫》以一只猫的视角,对日俄战争时期日本的社会人情,给予了无情的嘲讽,而苦沙弥则颇有类于《儒林外史》中人物。

  鲁迅清楚周作人诗中嘲弄的意味,但他对文坛上超脱现实之外谈文艺和人生极为反感。对老友林语堂的提倡小品文,鲁迅多有批评,1934年6月21日,他在给郑振铎的信中说:“此地之小品文风潮,也真真可厌。”“语堂学圣叹一流之文,似日见陷没,然颇沾沾自喜,病亦难治也。”后来,鲁迅在《病后杂谈》中,给文坛上的“为文艺而文艺”,凑了个下联“为遗老而遗老”,对此种社会现象进行了无情的鞭挞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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