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强国的破灭

作者:陈大新  来源:临海新闻网  时间:2021年04月23日

  司马光《资治通鉴》以公元前403年韩、赵、魏“三家分晋”开头,此时正是司马迁在《史记·平準书》里所说的“贵诈力而贱仁义”的战国时代。

  三晋都是强国,其中赵国在韩、魏西北,东与齐接壤,西隔黄河与秦相望,北有易水与燕为界,西北则与游牧民族为邻。赵国所属的冀州(周时称并州)地,府控太行之险,绝河北之要。明代顾祖禹《读史方舆纪要》上说:“盖其地表带山河,控压雄远。往者晋得此雄长于春秋,赵得此纵横于战国。河北有事,滹沱井陉间,马迹殆遍焉。”时人称赵国为“四战之国”。

  公元前302年,赵武灵王“胡服骑射”后,赵国渐成强国之一,到赵惠文王(前298—266)时期,蔺相如和廉颇的“将相和”,使赵国达于鼎盛。一面攻取了齐、魏两国的一些土地,一面能抗拒强秦对中原地区的侵夺。作为军事大国,赵国先后出现了一批杰出的军事家,如提出“狭路相逢勇者胜”的赵奢,名将廉颇,威震匈奴的李牧等。赵国的强兵,成为了秦统一六国的最大障碍。《战国策·赵三》称,赵惠文王时“尝抑强齐四十余年,而秦不能得所欲。”但令人遗憾的是,后来赵国因君王信谗,宠臣受贿,几次自毁长城,致使在危急存亡之秋,痛失良将,山河不保,竟致亡国,其历史教训是相当惨烈的。

  秦赵长平(今山西高平)之战,赵国元气大伤,开始走下坡路。赵孝成王六年(公元前260年)秦使左庶长王龁攻取韩国的上党(今山西长治),上党民奔赵,王龁攻赵,廉颇率军驻守长平,与王龁对峙。廉颇知秦军远征,最忌久战,采取坚守不出的策略,秦军屡次挑战,赵军只是不应。这时秦相范雎以千金行贿赵孝成王身边的人,散布流言说:“秦国所怕的是马服君赵奢的儿子赵括,廉颇胆怯,快撑不住了,就要投降了。”赵王见廉颇避战,十分脑火,决意起用赵括。时赵奢已不在世,重病中的蔺相如劝阻说:赵括没有实战经验,“不知合变”,连赵括的母亲也说自己的儿子自己清楚,不可让他带兵。但赵王一意孤行,使赵括替下了廉颇。赵括一到,转守为攻,而秦国随即换将,以名将白起为上将军。白起见赵括发起攻势,正中下怀,实施诱敌深入,分割围困之计,切断赵军退路,歼灭赵军40余万,赵括阵亡,只会纸上谈兵的他也成为一时笑柄。

  廉颇后来居魏国大梁,赵悼襄王(赵孝成王之子)想复用廉颇,派使者去看完望他,实际上是了解一下廉颇的近况。悼襄王的宠臣郭开,暗中贿赂使者,让他说廉颇坏话。使者回来向赵王汇报说:“廉颇将军虽老,尚善饭,然与臣坐,顷之,三遗矢(屎)矣。”于是赵王不再提起招回廉颇。楚王听说廉颇在魏国不被用,请他为楚将,但廉颇没有立过功,常叹息说:“我思用赵人。”终老于楚国的都城寿春。

  长平战后,秦又于公元前259年围困赵国的太原,并已攻下了上党。赵国进行了顽强的抵抗,由于得到了魏、楚两国出兵援救,击退了秦军。此战说明,秦国要入主中原,统一六国,赵国仍然是一块难啃的硬骨头。赵国后期良将李牧亦一度声威远震。

  李牧曾久为赵国边将,在代(今河北蔚县)和雁门一带抵御匈奴。李牧厚待将士,却不出战,屡屡向匈奴示弱,将士无功受到优待,都思报效国家。匈奴多次入侵,虽不能深入,也并没有受到过严厉的打击,以为李牧怯懦,渐生骄横之意。李牧见时机成熟,故意大放畜牧,人民遍野,诱匈奴前来劫掠,然后以重兵两面夹击,大破匈奴。斩杀10余万骑,单于远遁。此后十多年,匈奴不敢靠近赵国的边境。

  在赵悼襄王(前244—前236)和赵王迁(前235—前228)时期,李牧曾屡次击败秦军,支撑危局。公元前229年,秦国趁赵国大旱,国内不稳,派名将王翦大举攻赵,直下井陉,另派一将率军围赵都邯郸,李牧、司马尚领兵抗击。在这国家生死关头,秦国故技重施,重金贿赂赵王的宠臣郭开,造谣说李牧谋反。赵王听信谗言,改用赵葱和颜聚代替李牧、司马尚,长平一幕重演。李牧以将在外君命不受,拒交兵权,被赵王使人捕杀,司马尚被罢免。

  李牧死后第二年(公元前228年),王翦大破赵军,斩赵葱,颜聚逃走,俘赵王迁。赵公子逃至代郡,自立为王,公元前222年,秦将王贲掳代王,赵国灭。

  司马迁在《史记·赵世家》中说:“迁(赵王迁)素无行,信谗,故诛其良将李牧,用郭开。岂不谬哉。”宠臣受贿,国失良将,君王信谗,亡国殃身。这类教训,历史上屡见不鲜,而赵国的盛衰兴亡还是较为典型的。赵孝成王身边人受贿,使范雎的反间计得逞。赵悼襄王“国难思良将”,欲起用廉颇,而使者受贿,又失补救之机。赵王迁时,国势江河日下,复有宠臣郭开受贿,令一代良将屈死,断送了赵国最后的生机。

  读史每恨当局者迷,而后人使身在局中,又往往成为迷者。以史为鉴,重提往事,也是为了不使后人复哀后人,在新的年代里能够对谗言和贿赂,始终保持高度警惕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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